第九章:荆楚扬威瑞银网配资
至正十六年暮春,汉江两岸的油菜花漫成金色海洋,却掩不住甲胄上的血锈。鸡鸣汊之战的硝烟尚未散尽,倪文俊握着捷报的手仍在颤抖——宽彻普化的败亡让元廷在江汉的防御出现巨大缺口,这个在绝境中挣扎的天完政权,终于迎来了翻盘的契机。
“传令下去,三日后兵分三路:一路取武昌,一路攻汉阳,中路直扑襄阳!”倪文俊将令旗重重拍在案上,青铜烛台的火苗被震得剧烈摇晃,“陈友谅!”
“末将在!”陈友谅跨步出列,甲胄上的冰碴还未褪尽,左眉的刀疤在火光中忽明忽暗。他手中那枚结义铜钱已用红绸系在腕间,随着动作轻轻撞击甲片。
“命你为先锋,率五千精兵主攻武昌!”倪文俊的目光扫过帐下诸将,最终落在张定边身上,“定边辅佐,必先掌粮道,三人同功同过!”
武昌城头的元军还在煮新茶,陈友谅的攻城车已撞碎了第一道城门。张定边扛着云梯攀援而上,玄铁刀劈开滚石的刹那,飞溅的碎石嵌进他左臂的旧伤,血珠顺着甲缝滴在青砖上,洇出朵朵红梅。他反手将刀插进城墙缝隙,借着反作用力腾跃三丈,落在垛口时顺势踹飞两名元兵,刀光旋舞如银龙出海,硬生生在城头撕开缺口。
展开剩余76%“陈大哥,东南角有火药库!”张定边的吼声穿透厮杀声,陈友谅立刻挥动令旗。张必先带着五十名火铳手迂回穿插,他们腰上的板斧沾满血污,却精准地用铁钎撬开了库门。引线点燃的滋滋声中,张必先将最后一包火药抛向敌阵,轰然巨响里,半个城楼被炸得粉碎,元军的黄旗在烟尘中歪斜坠落。
七日后武昌城破,陈友谅在楚王府的废墟上清点战利品时,发现了窖藏的二十万石粮草。他命人将一半分发给城中饥民,百姓们箪食壶浆的欢呼声,让这个曾为小吏的汉子红了眼眶——这正是当年在黄蓬镇结义时,三人在血酒里许下的誓言。
然而当晚,中军帐内却起了争执。陈友谅指着舆图上武昌城的位置,语气狠厉:“元军残部退守江夏,若不屠城震慑,恐生反复!我意明日午时血洗武昌瑞银网配资,让方圆百里的元狗都看看反抗我军的下场!”
张定边猛地拍案而起,玄铁刀的刀环撞在案角,发出刺耳的脆响:“大哥忘了黄蓬镇的誓言?我们起义是为救百姓,不是学元军屠城!”他左臂的绷带还在渗血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,“城中百姓多是渔家、农户,与我们何怨何仇?”
“妇人之仁!”陈友谅冷笑一声,腕间的结义铜钱被他攥得发响,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!不流血怎立威?当年你在沔阳杀虎,难道会可怜它的幼崽?”
“虎是害兽,百姓是同胞!”张定边的目光如炬,死死盯着陈友谅,“若要屠城,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!”
帐内瞬间死寂,连烛火都仿佛凝固了。张必先连忙上前打圆场:“大哥二哥息怒,依小弟之见,可只诛元军官吏,赦免百姓,既立威又不失民心。”
陈友谅盯着张定边倔强的侧脸,最终悻悻拂袖:“便依三弟。但敢有反抗者,格杀勿论!”说罢转身出帐,甲胄摩擦的声响里,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。
张定边望着他的背影,忽然觉得那枚系在对方腕间的结义铜钱,似乎沾染了些说不清的戾气。
此时汉阳战场传来急报:元军凭借龟山天险死守,攻城部队伤亡惨重。张定边连夜提兵驰援,抵达时正撞见元军推着撞车冲击东门。他翻身跃上最近的箭楼,摘下腰间渔绳甩出,铁锚“哐当”勾住撞车木杆。三百死士拽着绳索齐声发力,竟将那千斤重的撞车生生拽翻,连带砸塌了半段城墙。
“翻江劈!”张定边的吼声震落檐角铜铃,他踩着坠落的砖石冲向敌阵,长篙化作的大刀在手中转出浑圆刀花。一名元军百夫长举槊直刺,他不闪不避,左臂硬生生扛住槊杆,右手刀已劈开对方咽喉。温热的血喷在脸上,他舔了舔唇角的咸腥,突然发现左臂旧伤处的骨头在咯咯作响——汉川断桥留下的创伤,竟在这般悍勇的厮杀中隐隐愈合。
汉阳城破那日,张必先带着粮队恰好赶到。他看着城门洞下堆积如山的元军尸体,突然笑着扔给张定边一个油布包:“二哥你看,这是从元军粮仓搜出的胡椒,够咱们炖三个月鱼汤了。”油纸裂开的瞬间,辛辣气息混着硝烟味漫开来,呛得两人同时咳嗽,却在泪光里相视而笑。
最惨烈的厮杀发生在襄阳。这座扼守南北的雄城,元军守将也先帖木儿是个用活人殉城的狠角色。当陈友谅的部队攻到护城河时,冰面下突然浮起数百具百姓尸体,腥臭的血水让攻城的士兵作呕不止。
“他娘的!”张定边一脚踹碎盾牌,转身对陈友谅道,“大哥带主力佯攻,我从后山密道进去。”那条密道是他少年时随渔队捕鱼发现的,仅容一人匍匐,如今成了破城的关键。
三更时分,张定边叼着匕首钻进密道,石壁上的苔藓沾满污泥,腐臭的气息几乎让他窒息。钻出洞口时正落在敌军火药库后巷,他摸出火折子吹亮,突然听见墙内传来孩童啼哭——元军竟将百姓捆在粮仓当人质。
“张必先!”他对着夜空发出猫头鹰般的哨声,这是三人少年时在芦苇荡约定的暗号。片刻后,城墙外响起悠扬的笛声,那是张必先在吹奏《渔舟唱晚》。元军哨兵探头张望的刹那,张定边已劈开库门,将火把掷向油桶。
冲天火光里,陈友谅的攻城锤恰好撞开城门。张定边扛着两个吓傻的孩子冲出火海,玄铁刀在身后划出半圆,将追来的元军连人带刀劈成两半。也先帖木儿见大势已去,举剑就要自刎,却被张定边掷出的鱼叉钉在旗杆上,临死前眼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——这个浑身是火的汉子,怎么看都不像渔夫出身的草莽。
当襄阳城头竖起天完政权的红旗时,捷报如雪片般飞向汉阳:中兴路守将献城投降,江陵士绅捧印来归,曾经支离破碎的疆土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成一片。
庆功宴上,倪文俊亲自为陈友谅解下旧甲,换上鎏金元帅盔。“自今日起,你便是天完军副元帅。”他的声音在鼓乐声中格外清晰,“张定边、张必先为副帅,同掌兵权!”
众人欢腾之际,张定边却瞥见帐外的阴影里,张必先正将一批五花大绑的元军俘虏悄悄放走。那些俘虏都是普通士兵,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。张定边走上前,听见张必先对亲卫低声道:“这些人多是被强征的农户,留着有用——说不定哪天,就能从他们嘴里套出元军的布防。”
月光透过树梢照在张必先脸上,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瑞银网配资,既不像陈友谅的狠厉,也不似张定边的刚直。张定边突然想起汉川断桥那夜被割断的绳索,心中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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